【温馨提示】本文共有4372个字，预计阅读完需要11分钟， 内容均可免费复制哦！
1，
20出头，殷菲说要丁克，周围人都当笑话听。
到了30边上，殷菲还坚持丁克，交往3年的男友先绷不住了。他是家中独子，天天被父母催得头大。
“生孩子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女人都得走这一遭。”
殷菲嗤之以鼻，“你们男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性别为阵营，俩人吵得天昏地暗，伤人的话说了个遍。
分手以后，殷菲懒得另外找房，打包行李回父母家住，结果又迎来新一轮轰炸。
“我们老俩口也没指望你能回报啥，但你能不能把自己给活明白了哟。”
“没条件生就不生，我活得还不明白吗？”
殷菲觉得自己不生孩子简直是行善积德。
她一个月光族，出门人模狗样，回家猪狗不如，情绪也极其不稳定，想到凌晨四点被婴儿闹奶的啼哭吵醒，她很怕自己一冲动就把孩子从八楼扔下去。
“自私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父亲脸板得铁紧，“你现在觉得做丁克逍遥快活，等老了以后，像老邱那样，去年病成那样都没人在跟前照顾。不是我们做朋友的搭把手，你觉得他能挺过来吗？”
“你们这是把孩子当养老工具，你们才自私。”
殷菲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2，
说起来，老邱的确是个异类。
50多岁的人，谈过几次恋爱，但一直没结婚。在一家报社做资深美编，生病之前喜欢背着画板出去写生，或者捣鼓他的摄像机。
殷菲和他交流不算多，偶尔他来家里做客，或者路上碰到会简单打个招呼。去年她不常回家，对他的病情也了解甚少。
自从老邱成了爸妈口中的反面典型，殷菲反而对他来了兴趣。
老邱住隔壁那栋楼，从她的卧室窗口能够看见对方的阳台。有天老邱不在家，他养的那只狸花猫竟然熟练地扒开落地窗，朝停在阳台栏杆上的一只麻雀飞扑过去。
殷菲还没来得及惊呼，猫就已经摔了下去。
好在二楼的晾衣杆起到了缓冲作用，猫还活着，但站不起来。
殷菲送它去医院，垫付了医药费，顺便给老邱打电话。猫的后腿骨折了，要打钢板，住院两周。
老邱赶到以后很客气地道谢，加殷菲微信转了钱，然后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安抚猫咪，眼角眉梢满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情。
殷菲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老邱请她喝咖啡。俩人在咖啡厅闲扯起来。
放疗结束快半年了，老邱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他问殷菲为什么搬回这边住。
殷菲一股脑说了因为丁克和男友闹掰的事。
“爸妈不逼你吗？”
“逼也就打打嘴炮，还能把我绑起来强行受精吗？”
老邱哈哈大笑，眼角皱纹深刻，笑声却有少年的清澈感。
“心态挺好，继续保持。”
“那你呢？”殷菲憋不住好奇，“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子？”
“结婚讲究机缘，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邱捏着勺子在杯里慢慢搅动：“而且，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美好到非得把一个新生命拎出来走一遭的程度吧。”
殷菲深以为然。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有奇异的电流感穿过心脏。
3，
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殷菲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把老邱当成普通长辈。
她想要干点越界的事。
借着帮公司运营艺术类账号的机会，殷菲隔三差五找问题请教老邱，对方的回答很是尽心，专业又不卖弄。偶尔插科打诨，也丝毫察觉不到代沟的存在。
好感在一次次试探中累积成了扎实的喜欢。
嫌猫太吵，老邱在工作单位附近另租了房，节假日才回这边住。
摸清他的出行时间以后，殷菲开始频繁制造偶遇。
有一回老邱抱着快递盒进来小区，又“正巧”碰见下楼扔垃圾的殷菲。
殷菲问他买了什么。
“咖啡壶和咖啡豆。”他笑容和煦，“上去试试吗？”
试试？试咖啡还是试他？殷菲内心窃喜，假装随意地答了声好。
屋子远比想象中朴素。画板、摄影器材低调地待在角落，最显眼的是一个红木书架，里面还摆着一台立式黑胶唱片机。
等他煮咖啡的过程，殷菲一边逗猫玩，一边四处张望，他的书太多了，厨房也被改成了藏书阁。
“你从来不做饭吗？”
“太麻烦了，买洗切煮，完了还得洗碗，整套流程下来，没个三小时搞不定。”
殷菲也是个常年点外卖的主，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特别是生了场病之后，更加明白人生苦短。每天有几个三小时呢？当你有更重要的事等待探索的时候，细枝末节自然越简单越好。”
“可不是。”殷菲看着他，眼神里的爱慕呼之欲出。“我好像为自己的懒找到了更高级的理由。”
老邱听罢开怀大笑。
咖啡端上来，浓郁的醇香顷刻间占据她所有感官。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聊工作聊生活聊60年代的美国民谣......中间好几次殷菲试图把话题往不正经的方向引，都被对方打个哈哈又拉回正轨。殷菲有点泄气，她想起洪晃的吐槽，不知道这是文艺中年的惯用套路——mindfuck，还是他对她真就没那层意思。
准备告辞的时候，老邱突然拿出一套镶字黑檀木书签送她。殷菲登时来了精神，再次发起攻势，说朋友给了两张XXX舞台剧的票，邀请老邱下下周六一起去看，那天刚好是七夕。
她相信对方明白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
老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下周我要去医院复查，如果检查结果好的话……”
“一定会好的。”殷菲打断他。
了解他的顾虑以后，殷菲不但没有萌生退意，反而因为心疼，多了份孤注一掷的勇气。
一周后，她在微信上问检查结果。老邱一直没回复。胡思乱想一整天，等到晚上父母都睡下，她望向那边阳台——灯分明亮着。
殷菲觉得血往上涌，头脑发热。顾不上矜持，直接听从本能奔了过去，哐哐哐敲门。
老邱看到她惊讶片刻，缓过来后露出歉疚的神情：“下午补了个觉，这会儿我正在想该怎么回复你呢。”
“第一次喝咖啡是4月，现在已经8月了，能不能给个明话。”殷菲已经失去了绕弯子的耐心，“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你说你不知道那就是在扯谎，在故意吊着我。”
“傻孩子，”老邱哭笑不得，“我还没有自信到对一个年轻女生志在必得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我是个胆小鬼。”
殷菲半信半疑。
“你毕竟比我小25岁啊，又是我朋友的女儿。”
“那又怎样？犯法吗？”
老邱叹气，神情晦暗不明。他说起自己的复检结果，各项指标都算不错，“但这个病复发率高，谁也不敢保证三年后会怎样。”
“几年后的事情重要吗？”殷菲寸步不让地盯着他，“就是因为未来充满变数，所以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的感受重要，不是吗？”
老邱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很多年前他还抱过她，那么小的一团，哭起来却威力十足。一眨眼她大了，懂得试探，懂得暧昧，能够主动出击表达心意。她近乎天真的坚定虽然说服不了他，但的确已经将他理性的堡垒攻得溃不成军。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所有复杂的情感都收拢到一个紧密的拥抱里。
4，
怕被父母发现，殷菲找借口搬走，住进了老邱租的公寓里。
同居生活比她想象中更加治愈。
上一任男友是同龄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处处喜欢压她一头，还总提醒她年纪不小了，别整天把浪漫当饭吃，也该学会承担责任，为将来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做好准备。但在老邱面前，她还有肆无忌惮做个小女孩的权利。殷菲看得出来他宠溺的眼神和语气不是伪装，而是他也真的享受这种不为现实所累，“好像回到青春期”的情感体验。
有时候他们手牵手走在街上，某些路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老邱就把她的手攥得更紧，在她脸颊边飞速地啄一口，然后他们相视一笑，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真好啊，她觉得爱情就是在这样的小细节里不断升华的。他是她对抗世俗规训的同盟，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其他人好像都变成背景板。
就这样相爱了一年多，脑子里“提防父母”的那根弦渐渐松懈了。有天殷菲没忍住发了个朋友圈秀恩爱，却忘记屏蔽一个卖保险的阿姨，那人和母亲相熟，是个出了名的长舌妇。
结果第二天殷菲就被父母十万火急地召了回去。
“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呀。”父亲气得直抽抽，“同龄男生是都死光了吗？你非得跟老邱在一起？”
“怪不得我们之前给他介绍对象都不要，这是打定主意要‘老牛吃嫩草’了啊。”母亲痛心疾首地数落：“我们老俩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谈恋爱，为的是自己高兴，不是给你们长脸。”殷菲白眼翻到后脑勺。
“反正户口本在我们这，你休想跟他结婚。”
殷菲不怒反笑。又不打算生孩子，谁在乎那张证。
“他当然不需要孩子，有你给他养老，但是你呢？”
父母见威胁不到她，话锋一转，开始贩卖焦虑。
“男人寿命本来就比女人短，他比你大这么多，身体还不好，不到十年他撒手走了，钱也没留下几个，你一中年妇女打算上哪再找个伴搭伙过日子？”
“我随便找个离异老头还找不到吗？”她梗着脖子。
“离异老头，有钱想找年轻貌美的，没钱想找贤惠能干的，请问到时候你有哪样？”
殷菲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甩门而去，用行动表达愤怒。
她很生气。与其说气父母的不理解，倒不如说是气自己那些虚无缥缈的优越感，碰上尖利的现实根本不堪一击。更气目眩神迷的热恋期过后，当初那种不管不顾的勇气似乎也少了很多。
在老邱面前她强装淡定，可夜深人静时，那些质问又在头脑里重播，吵得她睡不着觉。
受疫情影响，公司效益下滑，最近大幅调整人事结构，她也在被裁员的边缘苦苦挣扎。事业不上不下，肉身的衰颓外人看不明显，自己却洞若明火。过了30，新陈代谢变慢，小肚子松松垮垮堆在腰间，法令纹和泪沟化妆都遮不住，白头发拔了又长......既没法进化成大女主，又不能一直厚着脸皮做小女孩。
是啊，老邱很爱她。可是这爱能支撑她走过人生的漫漫荒野吗？
想到未来，殷菲内心一片怅惘。
5，
国庆小长假，殷菲收到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
好些年没见，也挺好奇大家都混成啥样。于是精心收拾一番，去了。
席间她听说这次聚会的所有费用都是郭浩洋出的，心中不免一愣。
郭浩洋是她初恋，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穷酸到什么程度呢？大冬天为了省打车钱，在寒风中哆嗦着等一小时末班车；好不容易吃次火锅，坚持只点骨头锅底和大白菜；没钱开房，拉她去结满蜘蛛网的烂尾楼里搂搂抱抱......殷菲不拜金，但不能接受这种没有回旋余地的穷，连感情里最基本的体面都吞噬殆尽。两个人就这样走散了。
吃饭时大家情绪高涨，不知不觉殷菲喝多了，嫌包厢太闷，便沿着走廊出去，到天台吹风醒酒。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回过头看，竟然是郭浩洋。
殷菲有些恍惚。始终没办法把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形象重叠。眉眼是一样的，但气质却大不相同了。不得不感叹，原来钱真能让人脱胎换骨。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在工作上是个狼性十足的人，毕业没两年就跻身公司中层，后来索性带团队出来创业，现在公司已经做到几百人规模。这中间离过一次婚，孩子归了前妻，他每月给抚养费。
不知怎么又提及当年分手的事，郭浩洋说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遗憾，“可大概这就是命吧，让人在一无所有的年纪碰到最喜欢的人。等什么都有了，却又再难回到从前。”
远处飞机的亮光一闪而过，殷菲的心里也跟着起了波澜。
他问她现在的感情状态，殷菲鬼使神差地隐瞒了老邱的存在。
于是他们又加回微信，开始频繁聊天。
郭浩洋的公司在D市，每月有一两次会趁着出差，周转到她的城市。她和他约会，听他贩卖成功学，大谈世界宏观经济形势，装出一副获益匪浅的样子，让对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一直铆着劲证明自己，这些年也听腻了商业互吹，但能让曾经“欺过少年穷”的初恋刮目相看，这种快感，不用上床也足以让他高潮。
接触越深，殷菲越是清晰地意识到，她并不爱他，甚至连荷尔蒙作祟的成分都没有。但从与他的交往中，又确实得到了一些货真价实的安全感。
郭浩洋已经有孩子，也不想再次陷入婚姻的泥淖。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偶尔上上床，几千上万的包和项链，他一高兴随随便便就给她买了。殷菲转手卖掉换钱，给老邱买了一台高档按摩椅。
收到礼物，老邱很感动，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担忧。“你最近总加班，别把身体累坏了。对我来说，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你健康快乐。”
殷菲鼻子一酸，愧疚感爆棚，可眼下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平衡方式。
放弃老邱，趁年老色衰之前找个条件更优越的同龄人，她做不到。但完全斩断其它可能性，又害怕将来没人托底。
所以，她只能用奸情来供养爱情。
在她的想象中，郭浩洋是补丁一样的存在，能够覆盖爱情所克服不了的现实难题。
6，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大半年，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打破平衡。
那天早上，殷菲父亲起床没多久就感觉手脚发麻，喘不过气来，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医生诊断是大面积脑梗，病情紧急，需要尽快做开颅手术，去骨瓣减压治疗。
母亲急得语无伦次，看到陪殷菲一同赶来的老邱，也不顾上撂狠话。
手术费掏空了那点家底，然而后续治疗还像无底洞似的望不到头。父亲术后生命体征十分不稳定，在ICU住着，钱以光速流逝，一眨眼的功夫，已是负债累累。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殷菲把希望寄托在了郭浩洋身上。电话里，她声泪俱下地诉说了这些天的遭遇，本以为对方会尽全力帮她渡过难关，没想到人家反问，“确定有必要继续在ICU烧钱吗？”
殷菲一下窒住。
“我之前也见过不少脑梗的案例，砸那么多钱命或许能捡回来，但要是除了眼珠子其它都不能动，活着也没啥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爸直接放弃治疗，等死？”殷菲被他理性而冷淡的语调激怒了。
“不不不，这只是我作为朋友的一点建议，你的家事我无权干涉。”
“朋友？”殷菲难以置信：“你现在是跟我划清界限吗？”
“瞧你这话说的。”郭浩洋灵活闪避她的追问，“你看我人在外地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然晚点我帮你在同学群召集一下筹款？”
他在羞辱她。
他明知道对她这种死要面子的人而言，公开筹款无异于网络乞讨。
“不必了。”殷菲惨淡一笑，掐断了电话。
步入社会这么多年，她对人性的理解还是那么单纯。以为自己逢场作戏就能够唤醒男人的初恋情结，好在她水深火热的时候主动承担起救世主的角色。
而事实却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压根不愿意为重温旧梦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之前那些小恩小惠，与其说是弥补她，不如说是弥补曾经一穷二白，自尊无处安放的他自己。
从她为了博取同情开始示弱的那一刻起，郭浩洋彻底赎回了自尊。这段关系也就此终结。
她是躲在楼梯间打的电话，推门出去的瞬间，一眼就看见老邱正站在外面。
他深深凝视着她，神态弥漫出雾气。
殷菲的心一下沉到脚底。
她感觉身体里的空气正一点点被抽走。五脏六腑成了挣扎蜷缩的一团，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还没来得及思考老邱究竟听到多少，她已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7，
这一觉似乎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梦里，父亲没有熬过危险期，母亲撕心裂肺，把一切都归咎于她的任性恍惚中回到家，老邱已经悄无声息地搬走了，整个房间找不到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
醒来的时候，殷菲满脸泪痕。
她坐起身，看到老邱正把一条毛巾塞进包里，溺水般的感觉又漫上心脏。
“你要走了吗？”她声音嘶哑。
老邱闻声转过头来，冲她一笑。
“终于醒了。你和***在医院守了这么多天，都累得不成人形了，今天换我接班吧。”
说着他坐到床边来，“钱的事，你不用瞎操心了，我来处理。”
殷菲怔怔地望着他。他能怎么处理？去年那场病几乎已经耗光了他的积蓄。作为一个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人，每个月工资也剩不下什么。
“那套老房子，我已经委托中介卖掉了。”老邱轻描淡写地说，“估计这两天就能办过户手续，拿到首付款。”
殷菲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离单位太远了，本来也不常住，还不如把猫接过来，免得两头跑。而且——”顿了一下，他说，“你爸妈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后来因为我俩的事闹僵，现在能趁这个机会化解矛盾也挺好。”
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殷菲努力平复情绪：“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傻孩子，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吗？”老邱露出洞悉一切的神情，“你送我那份大礼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殷菲愣住，羞愧感几乎将她淹没。
“那你为什么还……”
“还这么淡定吗？”他自嘲地笑笑。“我也年轻过，我知道感情的流动性有多强，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变心，爱上了更契合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
这半年里，很多次他想提分手，可直觉告诉他，两个人的爱情并没有变质。那为什么会这样？
“昨天听到你打电话我终于彻底懂了，你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傻子。”
“对不起。”殷菲胡乱地擦干眼泪，看到老邱眼眶泛红，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卖房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
“不用了。”老邱宽厚地笑笑，两眼漾出的皱纹在脸上延伸着。“当初你做了很有勇气的选择，现在我也回报以同样的勇气。”
“我活到这岁数，懒得再给自己留什么退路，但的确希望你能好好养成存钱的习惯。”
殷菲吸吸鼻子，把头埋进他胸膛。
她知道这话背后的潜台词其实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有力量承接生活的风霜，而不是茫然四顾，到处求靠。
白日已尽，夜晚又一次席卷而来。窗外熙熙攘攘，房间被纷乱杂沓的声响包围着，如同一艘船漂浮在海上。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撞上礁石险滩。
可是只要想到曾经被如此温存地笼罩过，动荡不安的心就有了依托。
———————
作者：啊窥
责任编辑：阿又
——————
关于别等我变了的说说(别总说我变了的说说心情)
【本文标题和网址】关于变了吗的说说
http://www.cqlxdl.com/news/40655.html
内容更新时间（UpDate）：
2023年03月16日 星期四
